【Arthur/Orm】玫瑰与威士忌（Orm是一条人鱼）
Summary：Arthur与他的人鱼，他的弟弟，他的爱人。
CP： Arthur/人鱼! Orm
原作：《海王》（电影）
字数：7521
林小葵原本想写ABO的……结果写成了纯纯的人鱼= =
另外两篇，如果他们提前相遇：哥哥下海找弟弟/ 弟弟上岸找哥哥
Arthur又做了那个梦。他读中学，是橄榄球队中最受欢迎的男生。操场边的啦啦队为他欢呼，无数女生在FB上约他。那一天，他带领学校的队伍赢了一场比赛，所有人都夸赞他、追捧他，而他为此志得意满。回到家里，他仍然兴奋，干脆带着橄榄球跑上沙滩。父亲在他身后叮嘱：“在日落之前回来。”Arthur朝背后挥一挥手，示意自己听到了。
但他并未遵循父亲的话。
他跑过沙滩、进入礁石中。他的确玩了会儿橄榄球，可沙滩上空落落的，没有其他人在。Arthur觉得无聊，干脆开始抓螃蟹。他沿着海岸线，越走越深、越走越偏，等到回神时，他已经到了一处荒僻的岩洞。
岩洞幽深，海水流进去。
Arthur站在洞外，回过头，看一眼地平线上方灿烂绮丽的晚霞。他心跳很快。
他不应该走进去。
他该回家，父亲还在家中等他。
可橄榄球队长永远充满勇气。他想到自己看过的许多冒险电影。Arthur尚是少年，有许多异想天开，他觉得：“这里这么偏僻，说不定根本没有人来过——或许、或许在很多年以前，海盗会在这里埋下宝藏。”他想到自己前几天读过的《金银岛》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决定继续往进深入。
他踩着岩洞边缘的礁石，小心翼翼、满怀期待。外面天色更暗，有海鸥从天际飞过。海鸟落在礁石上，圆乎乎的黑色眼睛静静看着岩洞，还有那个被渐渐被黑暗吞没的少年。
Arthur听到水声。
脚下能踩的地方越来越少，他想：“没准我会惊动一群蝙蝠。”害怕倒是不至于，但Arthur还是开始觉得，或许自己应该另找一天过来。他已经发现这处秘密基地了，改天再来，他会带上手电筒、安全帽，全副武装。
Arthur停下脚步，仔细思索：“对，就该这样。”
审时度势也是勇士应有的品质。
橄榄球队长转过身，看向洞口所在的方向。这个角度，能看到晚霞的最后一点光亮。他眼睛睁大一些，欣赏着大自然赐予自己的瑰丽景象。他迈出一只脚，踩上——
Arthur愕然低头。
有一只凉丝丝、湿乎乎的手，搭在他的脚踝上。
他心跳停滞，想到许多恐怖片中的情景。Arthur下意识想要踢开对方。无论那是什么东西。
可紧接着，又是一声水声。那个拉着他脚踝的家伙从水中浮出，露出他金色的头发、蓝色的眼睛。还有尾巴，浅金色的、比发色略淡，带着珍珠般光泽的尾巴。
那是Arthur最大的秘密。
——他曾经捡到过一条人鱼。
人鱼有一张少年的面孔。它——或者“他”——警惕地看着Arthur，两人一时僵持。半晌后，Arthur才从“天啊我居然看到了一条人鱼”的震惊中回过神。他尝试着蹲下身，无师自通地安抚对方：“没事、没事，我不会伤害你。你怎么会在这里？你的家人呢？他们在那里？”
他问出一连串问题，而人鱼少年的眼睛一点点睁大，眼里的警惕被迷惑替代。那双碧蓝色的眼睛下，是少年高挺的鼻梁，还有花瓣似的嘴唇。Arthur看到那两片唇瓣一张一合，吐出一串并非英语，他却能完全理解的语言。
少年说：“你是谁？你为什么懂我们的话？”
这就尴尬了。
Arthur想。
“我不懂你们的话——”他开口，“你仔细听一听，我们在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。”
少年的眉尖微微拧起，脸上的困惑越来越重。Arthur亦同。
“听着，”Arthur看看岩洞洞口，到这会儿，外面大约已经亮起繁星，他算是彻底错过了和Curry说好的回家时间，“我该回去了，”Arthur试图补救，偏偏又放不下自己的大发现，“你有名字吗，小家伙？”
人鱼傲慢地抬起下巴：“你在说什么。你以为我们是和人类一样野蛮的种族吗？”
Arthur咕哝了句：“显然不是。”
人鱼少年矜持地游开一些。这会儿明明已经没有光线了，可Arthur却能在黑暗中勾勒出少年的面容。他一只手放在胸前，微微欠了欠身，说：“我是Orm，来自亚特兰蒂斯。”
“亚特兰蒂斯？”Arthur睁大眼睛，“那个沉没的国家？”
“沉没——”少年拖长语调，“我们的确生活在海面之下。”
或许是因为Arthur意外地能与人鱼交流，少年很快就和他交付一切。Orm甚至笃定，没准Arthur也是一条人鱼。他催促Arthur跳入水中，说这样或许能激发他血脉中的力量。Arthur知道这不可能，但看着少年看似满不在乎、实则暗含期待的眼神，Arthur还是做了一件蠢事。
他一路游回家中。
作为守塔人的儿子，Arthur与父亲一起住在海岸上。一路回游，Orm始终在他身边，挑剔地看着Arthur摆动的双腿。等Arthur上岸，Orm迟疑着说：“我不清楚你是什么状况。回去之后，我可以问一问长老。”
Arthur在水下拉住少年的手臂，问：“你还没有说，你为什么会到这里。”
Orm侧过头，月光落在他身上，他浅金色的耳鳍在月色下近乎透明。
Orm回答：“我要杀死一个人，取回他的血，救我母亲。”
话音落下后，Orm若有所思地看着Arthur，像是自言自语：“没准，我已经找到那个人了。”
Arthur猛然张开眼睛。
他从床上坐起，抓一抓自己略显凌乱的长发，翻身下床。梦里的瑰丽海洋仿佛仍在眼前。长大以后，Arthur曾经疑心过，自己记忆中的人鱼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境。但事实证明，他可以在水下呼吸、可以看清海底的美景。他的确并非普通人类，而Orm的家乡，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，或许就是他血脉中另一半的来源。
但他不在乎这些。
Arthur给自己煎了面包、鸡蛋，配上火腿，做成了简易早餐。他一边看电视，一边随手翻着早晨刚送来的报纸。父亲这会儿应该待在码头上，和过往二十余年中的每一天一样，看着日出，等待一个不会回来的人。
在父亲口中，他在三十年前，一个电闪雷鸣、狂风暴雨的夜晚，捡到溺水的母亲。而母亲在醒来之后，忘记了之前的一切。她爱上守塔人，与他生儿育女。可在之后，忽然有一天，平安幸福的一家三口听到一阵从海面上传来的歌声。
母亲在歌声中怔忪许久。等歌声结束，那个美丽的女人哀伤地看着自己的丈夫，说：“我该回家了，Tom。”
两人在码头上告别，Arthur当时已经记事。但那天发生的事太过奇幻，加上毕竟年幼。多年以后，他只记得母亲温柔的面孔，却不记得母亲究竟是如何“离开”。
家里还留着当时的全家福，Arthur能够确定，母亲Atlanna有两条腿，是寻常人类的样子。
他咬一口三明治，看着报纸，思绪飞远：“可在美人鱼的故事里，Ariel的姐姐也说，要拿尖刀插入王子的心脏，等血液流出来、浇在Ariel腿上，她就可以重新变回鱼尾。”这似乎与Orm的话不谋而合。
可他不记得Orm最后究竟有没有掏出故事里的尖刀。他甚至不记得，自己是如何与Orm分别的。
Arthur吃完早餐、收好报纸，出门工作。
大都会有超人，哥谭市有蝙蝠侠。他们守护弱者、对抗罪犯。而在海上的渔民中，也流传着类似的传说。遇到暴雨天气，只要呼唤“海王”之名，就会有人前来救人。在传闻中，“海王”是一个健壮、高大的男人，他身上布满纹身，在海水中自由来去。Arthur帮助着这些海上遇难者，不求回报。大海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馈赠，他在沉船中找到的金币够他享用一生。
他始终在寻找Orm的踪迹。
在越来越模糊的记忆中，他和Orm相处了不到两个月。四十余天的时间里，他一放学，就会奔向海滩，寻找藏匿在岩洞中的人鱼。他们一起游泳、一起捕鱼。Arthur时常坐在礁石上，两条腿浸在海水中，而Orm就趴在他旁边，睁着那双碧蓝色的、如同最清澈的海水似的眼睛，听他讲述人类的故事。最初，Arthur给Orm讲《匹诺曹》，而Orm不屑一顾，说：“怎么可能有人在鲸鱼肚子中生活那么久。”Arthur阖上书，说：“这都是童话啊，童话。”Orm狐疑地看着他，问：“你已经这么大了，为什么还要看这些东西？”
于是Arthur问：“那你呢。在亚特兰蒂斯的时候，你都在做什么？”
Orm回答：“训练。我要救母亲，要杀死那个人类，取他的血。”说到一半，他沉默下来，岔开话题，“Arthur，再给我讲讲别的事情吧。你的事。”
Arthur看着身侧的人鱼，忍不住抬手，去摸少年的头发。Orm别扭地侧过头，却并未拒绝Arthur的触碰。有时候，Arthur甚至觉得，Orm是渴望自己多接触他的。他更用力地揉了揉少年被阳光晒干的头发，手一路往下，捏住Orm薄薄的耳鳍。Orm身体紧绷，看着Arthur，像是在防备他下一步动作。可直到Arthur跳入海水中，将Orm压在礁石上，与他接吻，Orm都没说什么。
他的人鱼浑身战栗，尾巴拍着身后的礁石。等到这个吻结束，Orm飞快地窜入水中。问题在于，海水并不能阻止Arthur。
他把故事册留在礁石上，自己追了下去。起先是追逐，后面成了一阵嬉戏。Orm抓住一条色彩斑斓的小鱼，他把小鱼扣在手中，像是忘记了之前的追逐。他在Arthur面前张开手，小鱼映入Arthur眼中。
海草在两人之间漂浮，珊瑚之下隐藏着珍珠。
他们的头发在水流之中飘荡。两颗脑袋慢慢挨到一起，吻上对方。鱼尾卷住Arthur的右腿，他仿佛听到Orm的声音，一遍遍叫他：“Arthur，Arthur，我——”
爱你。
Arthur在心中回答。
他爱上了一条人鱼。
可到后来，事实证明，人鱼的表现并不可信。一切都和传说中一样，这群美丽的、危险的生物会用歌声、用外表迷惑水手，等水手上当了，再取他们性命。
可“事实”究竟是什么？
Arthur抱着酒瓶，趴在船舷上，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。这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，天气很好，海风温柔地吹在他身上。两天前，他听到这艘渔船的呼救声，将船带出一片暴风区。那之后，船长为难地问他，这艘船要航经一处危险的地方，有无数渔船曾在那里失踪，海王能否多停留几天。Arthur可有可无地答应下来。
船上的人开始换班，有人走到他身边，拍一拍他的肩膀，笑着问：“海王，你还不去睡吗？”
另外的人笑一声：“海王不需要睡眠！”
他跟着哈哈一笑，灌了一口威士忌，想：“我总会找到Orm的。那个小混蛋，等我找到他，我一定会——”
Arthur眯了眯眼，看着日出的方向，缓缓露出一个笑容。
五天后，渔船渐渐驶入船长和Arthur提到的那处危险地区。天色似乎暗了许多，乌云在他们头顶上汇聚。礁石伫立在海水之中，水手们打起精神，准备面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暗潮、旋涡。
这时候，Arthur站在甲板上，看着四周。他总觉得，自己似乎听到嘈嘈切切的讲话声。那声音很低、很轻，却仿佛离得很近，像是在他耳边低语。
他摇一摇头，关注着渔船前方。船上的水手显然很有经验，他们控制着船只，有条不紊地从礁石之间穿过。
起风了。
风越来越大，不知何时开始落雨。雨水撒在Arthur肩头，海浪越来越大，拍向船只。
在这一刻，Arthur忽然听到一阵歌声。
他倏忽想起从前。
在年幼时，母亲总会为他唱歌。母亲的声线十分温柔，宛如天籁，Arthur在那些安眠曲中入眠。
在母亲离开那一天，他听了最后一首Atlanna的歌。这一回，母亲的嗓音里饱含悲伤。她抚摸着Arthur的头发，说：“我的小王子，等我解决了家里的事，我一定会回来，回到你们身边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她最后拥抱了自己的丈夫、儿子，随后跳入海水之中。
Arthur浑身一震。
他从回忆中挣脱，猛然意识到，这是多年以来，他第一次记起当初的景象。再看周围，天色已经完全暗下。乌云笼罩着海面，疾风骤雨让渔船在海浪中无处可逃。海浪拍来，船向一边倾倒。
回忆中的歌声仍然笼罩在Arthur耳边。
他意识到什么，迈开步子，走到船舷。
水手们怔怔站在原地，眼神失焦。
而Arthur走到船的边缘，向下方看去。
时隔多年，他再一次看到了人鱼。
人鱼——
传说中的生物，夺取水手性命的海妖。她们有海藻一样的长发，用贝壳做装饰，在海面上尽情歌唱。而在耳畔愈来愈柔和的歌声中，Arthur想到了更多。
他记起Orm。
父亲终于发现，他在岩洞中养了一只人鱼。而Arthur紧张又无措，他下意识想要遮住身后的Orm，不让父亲发现自己的秘密、阻止自己。但在他尚准备保护Orm的时候，Orm从他身后游出，灵活地游到Curry身边。
少年人鱼抬起手，手上握着一只雪亮的匕首。闪电劈下，匕首泛出一片白光。
“轰隆隆——”
往昔与当下的交织在一起，Arthur跳入海水中。
他以一人之力，拖起整个渔船。Arthur回忆着船长曾给自己看得航线图，朝记忆中的方向游去。他像是一条游鱼，快速在海水中穿行。人鱼的歌声渐渐远去，而天空再度放晴。
就好像先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。
Arthur再度上船。水手们迷迷糊糊，不知今夕何夕。
他找到船长，叫醒对方：“和我说实话，”身材高大的海王眯起眼睛，盯住自己眼前的瘦弱的中年男人，“你都知道些什么？”
船长迷迷糊糊许久，终于找回神智。他开口：“这是一条近路——我们之前在海上迷失方向，飘荡太久，马上要错过交货时间了，终于在那个暴雨天里遇见你。我知道这里很危险，我叔父的船就是在这里出事。可是，如果想要按时到岸、不付违约金，我只能走这里。”那笔钱数额太大，会让他倾家荡产。
Arthur注视着他。
他想：“哦，迷失方向——人鱼的歌声。”
Arthur和船长告别，重新跳回海里，朝方才的暴风区游去。
时隔多年，Arthur的心脏砰砰跳动。他终于、终于，要找回自己的人鱼。
记忆里，那也是一个暴风天，似乎所有惊心动魄的故事都会在这样的日子里发生。Orm朝Curry拔刀，愤怒地说：“就是你，引诱了我的母亲！”
电光石火间，Arthur仿佛明白许多。但在他想清一切之前，他已经挡在Curry身前。
Orm的匕首扎进Arthur心口。
闪电之下，少年人鱼脸色惨白地看着他，电光照亮了Orm的面孔。他的人鱼俊秀而苍白，有一头金色的、如初升朝阳般的头发。Arthur倒下去，而人鱼抱住他，眼梢滑落一丝水光。
Orm喃喃说：“在海里的时候，我们不会流泪——海水会带走我们的眼泪。”
Arthur抬手，拭去Orm的泪水，回答：“可在陆地上，你可以流泪。”
他昏迷过去。
而在失去意识之前，他听到一阵歌声。
醒来以后，他忘记许多事。
此时此刻，Arthur游在海水中，寻着人鱼的歌声向前。熟悉的、陌生的画面充斥在Arthur脑海当中，那是一段段记忆。或被他铭记，或被他遗忘。Arthur想起母亲、想起Orm。
他想：“难道童话里说的是真的？人鱼真的可以变成人类、拥有人类的双腿？”所以Atlanna会是人类模样。
Arthur一路下潜，终于见到一丝光亮。
像是珍珠的光泽。
他睁大眼睛。有鲨鱼游来，Arthur躲在它身后，看着那丝光泽一闪而过的方向。
他看到了一座城市。
一座藏在海底的、属于人鱼的城市，与海洋融为一体。
与Orm分别许多年后，Arthur终于来到这里。他看到四处游动的人鱼，看到无数水艇。看到海龟拖着货物前行，看到水母一样的建筑。
Arthur小心地隐蔽自己，但他仍然暴露了行踪，被护卫抓住。护卫一身白色装甲，Arthur意识到，海底世界的科技比他以为的要发达许多。他尝试和护卫沟通，护卫似乎也很惊诧于这个有两条腿、完全是人类模样的家伙为什么能听懂自己的语言，但他们并未和Arthur交流，而是把他带到了国王面前。
Arthur再次见到Orm。
他跪在王座之下的廊桥上，抬起头，看着俯视自己的人鱼。Orm长大了，不再是少年，却仍然俊朗，优雅。他坐在王座上，一只手支着下巴，朝Arthur笑一笑，说：“你为什么要来这里？”
护卫们默默退到一边。
Arthur轻易挣脱开自己身上的锁链——护卫们想要上前，却完全比不上Arthur的速度。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个粗鲁无力的人类冲到国王身边，吻住国王。
护卫们：“……”
“我来找你。”Arthur说。
他看到Orm的尾巴摆动了下。Arthur明白，这意味着Orm心情愉快。
Orm国王威严地说：“你不该来这里，这是人鱼的国度。”
Arthur沉默片刻，笑一笑，说：“我的母亲也是人鱼。”
Orm注视着他：“你知道了——你还知道多少？”
Arthur答：“我不知道，我准备听你告诉我。”
——他听Orm叙述了一个漫长的故事。
当年，亚特兰蒂斯的女王Atlanna不愿意嫁与国家重臣联姻。她选择出逃，可数年后，人鱼军队找到她。人鱼们在海洋中呼唤他们的女王，告诉她：“如果你不回来，这片陆地将被海水淹没。”
Atlanna别无他选，只得回到深海之下。她与联姻对象生下Orm，Orm渐渐长大。可Atlanna的双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Orm的父亲，妻子曾经背叛了他、背叛了国家。
“等等——”Arthur打断，“你们的尾巴可以变成腿？”
Orm侧头看他。
如今，他们仍然在深海之下。Orm国王的尾巴比年少时色泽淡一些，更像珍珠。他点头，回答：“是。”
“——想得到双腿的人鱼，要自己拿着刀，从中间割开尾巴。只要足够有决心，在这过程中始终保持清醒，鲜血就能把这份愿望上达众神。在那之后，如果想要变回鱼尾，也需要鲜血的浇灌。这一回，需要的是人类的血。”
“哦，”Arthur皱起眉头，“这真是——”
“残忍。”Orm回答，“人鱼有很多优点，但在这件事上，的确有些落后。”他说完这句话，沉默片刻，拉住Arthur的手臂。
海水从两人身边快速流过，他们一路冲向海面。Orm带着身边的人类，从海水中跃出。冲出水面的时刻，他们带起大股水流。细碎的水珠像是碎钻，重新落入、消融在海水之中。
人鱼的尾巴在月光下显现出无比绮丽的色泽。
Orm在空中亲吻Arthur。
这个亲吻之后，人鱼将人类推到岸上。亚特兰蒂斯的国王注视着海岸上的人类，“回去吧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
他想要游回深海，可Arthur已经再度冲入海中。人类抓住他的人鱼，和年少时一样，将人鱼压在礁石上。他们接吻、唇舌交织，Orm的皮肤泛起玫瑰般的色泽。年少时，他们仅仅是相互抚慰。但在此刻，他感受到了Arthur的悸动。有一只手摸到他腰间，触碰着与皮肤相连的最脆弱的一层鳞片。那层鳞片近乎是透明的，像是珍珠被磨成粉末，撒在人鱼腰间。
Orm闭上眼睛，靠在礁石上。他的金发渐渐干燥，身体却越来越湿润。他与Arthur结合，像是月光与海风，注定交融。
Arthur含着Orm的耳鳍，问：“Orm，我是不是该叫你‘弟弟’？”
人鱼身体一震，看向身前的人类。
Arthur温柔地看他，说：“我有一大半时间都生活在海里。我们可以在一起，弟弟。”
Orm缓缓闭上眼睛。
再睁眼时，他冷酷地开口：“你不能。”
“你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子，虽然你有一半人类血统，但在法律上，你仍然是第一顺位继承人。你不能回到亚特兰蒂斯。”
他讲着这样的话，Arthur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脆弱。他的手压在Orm颈后，将人鱼搂在自己怀中：“这——有什么办法，能让我放弃继承权？”
Orm狐疑地看他。
Arthur回答：“别这样看我，我是在陆地上长大的，亚特兰蒂斯、人鱼——我真没兴趣。”
Orm犹豫片刻，回答：“你曾经给我讲过亚瑟王与石中剑的故事。”
而在海洋深处，也有类似的存在。
那是一把金色的、由波塞冬的武器铸造的三叉戟。
而Arthur在所有人鱼的注视之下，拔起了它。
Arthur愕然回头，看向身后的Orm。曾经的国王、他的弟弟。
他想到了许多场景。Orm或许会生气、会离去。但在这一刻，Orm主动游上前，握住他的手。
金发的人鱼朝他微微笑了笑，随后转身，面向他的——他们的——民众。
人鱼们尚陷在沉默、震惊之中，一言不发。Orm在这样的情形中，举起Arthur的手。
“亚特兰蒂斯之王——”
“七海之主——”
“诞生了！”
在这之后，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。
*
事后。
酒吧特价，老板擦着杯子，和周围人打赌：“今天Arthur一定会来，看着吧。”
过了一小时、两小时之后。
老板：“……”
Arthur躺在一块大而平整的礁石上，左边是金色的三叉戟，右边是金发金尾的人鱼。人鱼的尾巴一下一下拍打着身下的海水，轻轻哼着音调柔和的歌曲。
Arthur闭目细听。
半晌，人类问：“这是什么歌？”他停顿片刻，“母亲似乎曾唱给我听过。”
Orm回答：“母亲也曾唱给我听。”
Arthur：“所以——”
“我曾经想要带回你。带你回亚特兰蒂斯。”Orm注视着天上的明月，“但你那么在乎那个人类，和母亲一样。我杀了他，带回他的血，母亲真的会开心吗？”
“我想，你这么喜欢陆地、喜欢人类，喜欢岸上的生活，那亚特兰蒂斯就是我的责任。”
“可你找来了，为了我。”
“你是母亲的第一顺位继承人，却说你不愿意继承国家。”
“三叉戟会选择真正的君主，已经有几十、几百年，没有人能拔出它。”
“现在，你终于不能逃避这一切。”
人鱼从礁石上坐起身。他侧头，看着身旁躺着的人类。
Arthur答着弟弟的话：“我没有逃避……”只是真的对权柄毫无追求。
他说到一半，留意到Orm的视线，似有所感，“好吧，你说了算。”
Orn微微笑了笑。
Arthur同样坐起，看着自己的人鱼。
他搂上Orm的腰。海豚悄然游来，更多游鱼紧随其后。它们朝拜着自己的国王，还有国王身侧的Orm。国王的弟弟，国王的爱人。
它们看着人鱼与人类接吻。不再有刀光、不再有电闪雷鸣。他们安静地亲吻彼此，像是一株玫瑰，被浸入威士忌。沉醉、绽放。
久久不息。
酒吧客人：“老板，Arthur呢？你输了！”
老板：“……该死。好了，今天的酒我买单！”
Fi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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